【DE】[NYSMxTSN]听见下雨的声音（2）
【停住那场雨】
Eduardo不知道这个魔术师之前如何，但是这一次，他失手了，Daniel Atlas给他的勇气显然是没有什么效果的。他的Mark已经沉迷于Facebook，而一切又发生得太快。
Eduardo看着手机上拨了十来次都没有打通的电话，又看了看外面的瓢泼大雨。说起来他也是不走运，因为加州的强对流天气，他乘坐的航班一直在机场上空盘旋，无法降落。他在飞机上焦急得要命，担心着Mark，天才geek说好今天来给他接机。然而这么大雨和延迟降落，他又联系不上对方，Mark实在不是一个很会照顾自己的人。
下机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他的挚友根本没有来机场，电话也打不通。他一个人在候机楼等了一个多小时没有等来对方，决定还是自己回去。
Facebook公司的运转逐渐步入正轨，Mark想搬到加州。Eduardo先前是反对的，最终他还是退让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反对没有用处。只要不和Sean Parker牵扯上就好，他想，那个人实在是不靠谱，满嘴跑火车。他得承认，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嫉妒对方的，哪怕Sean Parker的人品实在堪忧，可是他在互联网里做出的成绩足以证明他在这方面能帮到Mark的也许远比自己的多。而Mark也信任他，甚至崇拜他。
Eduardo站在房子前按响了门铃，他又湿又冷，只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浸透了水的衣物重得发慌。他站了好一会，几乎以为里头没有人，要转身离开时，门被打开了。屋门内外的人在看到彼此之后都愣住了。
“我一会再给你打过去。”Eduardo听到Sean Parker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他感到喉头被什么东西梗住了。这个人，他站在他面前，站在他给Mark租的房子里。Sean Parker挂断电话之后，提高了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Eduardo重复了一遍，他几乎有些不知所措，随即心底的怒火一点一点地滋长了起来。他越过Sean Parker走进屋内，几个程序员正在屋内噼里啪啦地敲键盘码代码，Dustin转头跟他打招呼，还有两个姑娘——Eduardo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顺理成章，他跟Mark起了争执，他们决定到门廊里去单独谈谈。
就在Mark问出那句“你的面试怎么样”的时候，他觉得很愤怒，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朋友似乎没有怎么关心过他。Mark也许在乎他，但是他不关心他。
他在纽约坐14个小时地铁找广告主的时候，Sean Parker已经安排好了Mark和投资人们的见面，而他对此丝毫不知情。这让他感到自己不再是这里的一员了，他感到不被需要了。
从Mark那句“联系、精力……我怕你走不出来，你就永远走不出来了，我需要你”，他意识到自己也许只是Mark因为那一点藕断丝连的感情而留下的可怜虫。他还不想承认这一点。他愤怒地提高声音，讲述他在纽约推掉实习机会之后为Facebook的付出。Mark也激动起来，“结果呢？现在怎么样？！”
不知为何，Eduardo的怒火就熄灭了。
他说出来了，Eduardo想，他说出来了，原来自己是真的不被需要的，他的努力也是没有结果的。哪怕他一个暑假炒石油能赚三十万，但在Mark这里，在Facebook这里，他就是一个失败者。
他凝视着Mark的眼睛，那双和他对视过无数次的眼睛，沉默了许久，哽咽着问他，“What did you mean get left behind？”
Eduardo已经知道回答了，Mark刚才已经说过了，他只是想再确认一下。这次Mark什么都没有再出口。Eduardo拉开门廊的门，提上他扔在外面地上的行李，走出了这间屋子。
他还要奢想一下Mark或者Dustin会挽留他。没有，没有一个人出来叫住他。甚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是不是浑身湿透、又累又饿。熊熊燃烧的怒火湮灭过后是冷，彻骨的冷。他一个人走在加州下着雨的街道上，拎着行李。雨水顺着他的脸颊，顺着他的头发，流进他的眼里和衣领里。他擦了一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是如此狼狈不堪。
他就顺着路一直走一直走，没有方向，寒冷让他分辨不出他的肌肉是否酸痛，胃是不是在痉挛。路过一个公园时他注意到里面很多人，有人打着伞，有人没有，但是大家都在欢呼。Eduardo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认出了那个站在人群正中央的人，那个魔术师，J.Daniel Atlas。不久之前，他还和Mark去看了他的表演。
魔术师天生就是众人的焦点，为了观众的关注而活。雪白的镁光灯将Daniel照得光鲜亮丽，哪怕他正在淋着雨、衣角成串地向下滴水也改变不了这一点。Eduardo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隔着人群远远地望着对方。
Daniel正在进行魔术与魔术之间间隔的讲话。Eduardo注意到他的视线全场环绕了一周，最后落到了自己身上。他好像也认出了Eduardo，因为他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甚至冲着他迅速地、幅度很小地提了提嘴角。
Eduardo以为自己看错了。
“……接下来的这个魔术，虽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Daniel耳上挂着麦克风，四处的音箱将他的声音传播开来，“但是现在，我想专门送给一个人，感谢他在压轴前来到了这里。”
人们开始尖叫，在人群中搜寻着他所说的那个人，但是Daniel视线一直在游移，他们没有办法根据魔术师的目光落点来寻找目标。Daniel发声，将人们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来。
“你们知道科学家现在已经能控制降雨了，但是我能控制什么呢？。”Daniel停顿了一下，在人群越来越高的呼声中抬起双手，做了一个手势，“Stop。”
那一瞬间，以他为圆心展开的一片领域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接管了。时空停止运转，连思绪也跟着断了一拍，人群的声音被拉成冗长的几乎平直的波形。Eduardo瞪大眼睛，看着雨水降落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最后悬浮在空中，因为表面张力的作用形成一颗颗圆润的水珠，折射出万千道光芒。
“Make it go up。”Daniel缓缓上移着手，雨水随着他的手势上升。他仿佛这个领域的王，物体与物体之间的规矩只等他一声令下，而雨水乖顺。他看着人群惊讶的神情，看着Eduardo那双大眼睛。他嘴唇瓮动，无声地说道，“For you。”
为你。
为你停下这场雨。
他重新一挥手，雨幕再次倾泻而下。于此同时，无数的礼花在空中拉出明亮的轨迹，在雨夜中轰然绽放。瑰丽得像场梦。魔术师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向后倒下，拍在水花四溅的地上，只留下一套黑色的衣服，人凭空消失了。
Eduardo终于没能压抑出无声无息掉出来的泪水，哭出声来。魔术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他体贴地什么话都没有说，领着Eduardo离开人群，回到自己在加州的落脚处。然后任由对方额头抵在自己的肩窝，背弓成一个紧绷的弧度，温热的液体洇湿了他的白衬衫。
在感到Eduardo激动的心情开始平复下来，身体不再颤抖以后，Daniel拍拍男孩的背，“起来，男孩。去洗个澡，你湿透了。”
Eduardo点点头，进了浴室。
花洒里的热水淋下，冲走了他的寒冷。浴室里氤氲着奶白色的水雾。他又重新开始感觉到自己了。他重新感觉到血液流动、肌肉酸疼，可是心里头仍然有一块地方是冰冷的而空落落的，热水的温度无法渗进去。
结束这一场淋浴时他才想起自己的行李跟他自己一样都被雨水浸透了，没有换洗的衣服。他纠结于是否要向Daniel寻求帮助——他今晚已经太过打扰这个男人。只是魔术师大概是个极善于洞察人心的家伙，没让他纠结太久，Eduardo就发现了浴室门后的挂着的浴巾和浴衣。
他确定这些东西是为自己准备的，因为他在进浴室的时候它们还没有出现在它们现在所待的地方。
他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分，然后围上浴袍。走出浴室时他看到Daniel正站在一面巨大的梳妆镜前练习花式切牌，纸牌在魔术师的手指间穿插，令人眼花缭乱。Eduardo觉得这套动作有点眼熟，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那叫“潘多拉”。
他眨眨眼，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在哪儿看过这个定式。魔术师只是缄默地练完了整套动作，以一个fliker作为结束，才开口道，“今晚你睡床。”
Eduardo犹豫道，“这不好吧……”
“听着，”Daniel转过身，又做出了那种捻着纸牌的手势，用那种快速的、令人觉得熟悉的语速说道，“我们不假设你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如何，毕竟你身为一个成年人。所以为了你自己，你最好服从我的安排。”
Eduardo屈服了，“好的。”
Daniel点点头，转过身去继续练自己的花切。Eduardo走到房间里唯一的床边坐下，这才有机会打量整个公寓。这有点像酒店，他想，或许就是酒店式公寓，甚至配置有厨房，不过看起来没人用过就是了。靠近门厅的地方摆了一张长沙发，茶几上摆着一台休眠的笔记本电脑。床上有一点凌乱，维持着主人从早上起来就没有收拾的样子。除此之外公寓里堆着许多魔术用的道具和机关。虽然不是很整齐，但是给人一种意外舒适的感觉。
他觉得有点困了，于是躺在床上拉好被子。魔术师为他关上了灯，只留下镜前一点点微弱的光照明。暖黄色的灯光朦朦胧胧的。Eduardo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他难受得醒了。
他感觉自己像在火炉里被炙烤着，被两床被子压着，出的汗沾湿了衣服黏黏糊糊地黏在身上。有人影隐隐约约地在床边晃动，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不容置疑地压住他想要掀开被子的手。Eduardo觉得自己很委屈，又没有力气挣扎。人影扶着他起来，就着温水给他喂了两粒药片，接着把他压了回去。Eduardo多次反抗无果，只好睡了。
早上他醒来了时候Daniel已经不在房间里了。魔术师给他留张用马克笔写了字的扑克牌，告诉他早餐在微波炉里保温，吃完之后可以自行离开。他的行李已经被烘干，搁在沙发角落。Eduardo将那张扑克牌翻来覆去地看过，确定没有错漏任何信息后，打开钱夹把它放了进去。
他看到了钱夹里的银行卡和存折。
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生成了。既然Mark不需要他，他想，他已经有Sean Parker了，他不再需要他了，他要去把这个账户冻结。
他想要报复Mark。
—TBC—
第一章时简直给自己立了一个巨大的flag。“不出意外”结果就出了意外，星期天整个人胃痛地什么事都干不了，真是心想干脆死了算了。说这么多我的意思就是存稿不够后天我努力更新……如果没更新也请大家通融一下毕竟身体原因……谢谢。
以及花切那段是我在扯淡大家可以不用当回事……
